22 · 12 · 31 号刊 第 27 期
诸位，见信好！
2022 年已临近尾声，本期也是今年最后一期通讯。上周我曾在 Telegram 频道 发布了通讯推迟的通知，原因是感染了奥密克戎，发烧了好几天并伴随着脑雾，近几天才缓过来。望诸位保护好自己，明天会更好。
本期选文《美国校车是如何变成黄色的》回顾了美国校车的历史变迁，其所承载的历史烙印也在配图中有所呈现；选文《信任可以被设计吗？》就符号与文化的关系作出了有深刻洞见的梳理。
希望有所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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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校车是如何变成黄色的
→ 原文链接： The History of How School Buses Became Yellow— Bryan Greene / Smithsonian Magazine / 2019 年 9 月 4 日
1965 年，孩子们在一辆黄色校车前过马路 / H. Armstrong Roberts / ClassicStock from Getty Images
在 1939 年的一期《美国童年》杂志上，《巴士上的车轮》这首歌的歌词首次公开亮相。词曲作者维尔纳·希尔斯（Verna Hills） 创作了赞美公共汽车旅行的诗句，每句都以「在城市街道上」结束。她可能不知道，在 80 年前的同一时间，来自每个州的学校交通官员聚集在纽约，决定那辆车轮「转啊转」、喇叭「嘟嘟嘟」的巴士会是什么样子。
教育家弗兰克·西尔（Frank Cyr）的倡议下，在哥伦比亚大学召开的会议旨在为美国校车制定国家建设标准。在这两年前，西尔进行了一项横跨十州的研究，他发现孩子们乘坐各种颜色的卡车和公共汽车上学，甚至 在他访问的堪萨斯州的一个学区 中孩子们乘坐马车。标准化将解决两个问题，并同时彻底改变校车本身：其一，统一的颜色将使校车行驶更加安全；其二，由于施工规范将使制造商大规模生产校车成为可能，各区的成本将降低。
会议召开时，西尔已经在农村学校工作了 30 多年。1900 年，西尔出生在内布拉斯加州共和河谷的一间茅草屋里，和许多农村学生一样，他和同学们 千里迢迢去上学。进入格林内尔学院并从内布拉斯加大学毕业并获得农业学士学位后，西尔在乡村学校度过了近十年，先是在南达科他州温纳市担任教师，然后在内布拉斯加州查佩尔市担任学校校长。在促进校车标准化和农村地区更多使用校车的过程中，西尔看到了农村学区通过整合节省资源的机会。洛克菲勒支持的通识教育委员会给西尔提供了 5000 美元（相当于 2019 年的 92000 美元）用于研究当地的校车需求，并 将能够实现所需变革的各方聚集在一起。
1921 年，西弗吉尼亚州格林班克综合学校的学生乘坐校车 / Lewis W. Hine / 国家童工委员会收藏，国会图书馆印刷和照片部
在纪念 1939 年校车会议 50 周年的午餐会上，西尔回忆说，到会议召开时，一些学区已经采用黄色作为校车颜色。不过，其他人则想将他们的公共汽车漆成红色、白色和蓝色。他 当时说「如果你仔细想想，红、白、蓝是伪装。这是为了让孩子们爱国。这是善意的，但他们让公共汽车不那么显眼。而且我认为这对爱国主义真的没有太大影响。」
在哥伦比亚师范学院格雷斯·道奇室（Grace Dodge Room）的那七天里，西尔 说他在墙上挂了不同颜色的油漆条，有「从柠檬黄到深橙红色的 50 种色调」。包括客车制造行业代表在内的与会者选出了一个小组进行最终的颜色选择，他们选择的橙黄色自此成为行业标准。最初命名为国家校车铬（National School Bus Chrome，参考原始油漆中的铬酸铅黄色），美国总务管理局 (GSA) 现在将颜色称为国家校车光亮黄（National School Bus Glossy Yellow），或 GSA 用于政府采购的联邦标准 595a 颜色系列中的 13432 号色。美国国家公路交通与安全管理局（NHTSA）是监管公交车安全的联邦机构， 在其网站上 声明联邦法律不要求校车是黄色的，因为「州和地方政府制定了学生交通政策，包括公交车如何应该被识别。」相反，NHTSA 鼓励各州采用其关于操作安全的自愿准则，例如准则 17，该准则「建议将校车涂成『国家校车光亮黄』」。
「黄色不是纯光谱黄色，」美国眼科学会临床发言人伊万·施瓦布（Ivan Schwab）说。「描述（颜色）的最佳方式是波长，」施瓦布说。流行的校车颜色的波长「恰好位于」峰值波长的中间，峰值波长刺激我们的眼睛用来感知红色和绿色的感光细胞。红色和绿色感光细胞，或俗称的「视锥细胞」，是我们眼睛中最主要的两个视锥细胞。施瓦布说，「如果你得到一种颜色的纯波长……并且你只用它击中一个视锥细胞，你就会有 x 量的信号传输到大脑。但如果那个（波长）刺激两个视锥细胞，你将获得双倍的传输量到大脑。」值得注意的是，「我们称之为校车黄色的那种颜色同样达到了两个峰值。」因此，虽然他们可能没有完全理解其背后的科学原理，但西尔 和他的同事们在 1939 年的会议上选择的颜色让其他司机很难错过校车，即使是在他们的周边视野中也是如此。「而且它非常大，」施瓦布补充道。
1939 年，多萝西娅·兰格（Dorothea Lange）在俄勒冈州马卢尔县拍摄的一张儿童登上校车的照片 / 多萝西娅·兰格 / 国会图书馆
就像伦敦陈旧的黑色出租车和笨拙的双层巴士一样，美国的黄色校车经久不衰，而许多其他交通方式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校车惊人的安全记录。西尔说，「（在 1939 年的会议期间）最常被问到的问题是，『这个标准会提高安全性吗？』」校车颜色只是与会者在 1939 年投票表决的 44 项标准之一。其他包括「车身长度，天花板高度、门规格和过道宽度。」这些标准和其他标准多年来不断发展，始终关注提高安全性。根据全国学生交通协会 (NAPT) 的罗恩·金尼（Ron Kinney）的说法，上一次重大的结构性变化发生在 1977 年。在接受这篇文章的采访时，他说，「1977 年，联邦调查局对公共汽车本身、油箱、完整性、座位要求和翻车保护进行了重大改变。」这些新标准还规定了配备轮椅的公共汽车和传统校车上其他与残疾相关的通道。多年来的这些和其他更新已见成效。NHTSA 称校车为 「道路上最安全的车辆」。
校车交通系统是美国最大的公共交通系统，但校车每年造成的交通死亡人数不到百分之一。NHTSA 表示，乘坐校车的学生比开车上学的学生安全 70 倍，「因为（校车）是道路上受监管程度最高的车辆；它们的设计比乘用车更安全……；并且在每个州的停车臂法（指停止时从公共汽车侧面摆动的机械停车标志臂）保护儿童免受其他驾车者的伤害。」金尼说：「如果你看看死亡人数，受致命伤的往往不是校车上的乘客，而是撞上校车的人。」
1941 年，一辆新校车在加利福尼亚州印第奥的一个农场工人社区接学生 / Harriet Huntington Hope / 国会图书馆
正如校车的特征多年来发生了变化一样，它周围的国家也发生了变化，在某些情况下，黄色校车本身已成为美国历史上教育和机会的有力代表。这些案件统称为「布朗诉教育委员会案」，其中最高法院的判决推翻了美国「独立但平等」的公共教育，始于南卡罗来纳州克拉伦登县的黑人父母要求他们当地的学区提供他们孩子的校车。吉米·卡特总统在佐治亚州萨姆特县的学校董事会开始了他的政治生涯，1955 年，在布朗事件一年后，他的第一个重大行动就是倡导为黑人学童提供校车。在 2019 年的播客中，卡特说，当佐治亚州立学校董事会同意提供公共汽车时，「立法机关规定，载有非裔美国儿童的公共汽车必须将前两个挡泥板漆成黑色。 他们想让每个人都知道，一辆公共汽车载的是黑人孩子，而不是白人孩子。」
二十年后，在 1970 年代，当波士顿的一名联邦法官下令取消该市学校的种族隔离时，黄色校车确实成为了变革的载体。虽然波士顿学校的种族隔离部分是种族隔离住房模式的结果，但法官还发现市教育委员会「有意在各级学校进行隔离」，并为黑人学生提供劣质教育资源。作为补救措施，法官下令让黑人社区的孩子乘坐校车前往白人社区，反之亦然。该命令遭到白人居民和暴徒的暴力抗议，在以白人为主的南波士顿，暴徒们向校车投掷砖块。
虽然波士顿代表了该国对公交车最激烈的反应，但底特律、旧金山和许多其他大都市地区也在努力将公交车作为学校隔离和教育不平等的补救措施。虽然许多美国白人将他们反对乘坐公交车视为对附近学校的偏好，但 几十年来，波士顿和其他地方的孩子们一直在乘坐校车，没有发生任何事故。民权活动家、后来的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主席朱利安·邦德（Julian Bond） 观察了反对学校废除种族隔离的主旨，总结说：「不是校车的问题，是我们的问题。」
1937 年在北达科他州拍摄的「旧校车」/ Russell Lee / 美国国会图书馆
在今天的美国，2600 万学童（占所有学童的 55%）将登上 480000 辆黄色校车。但这款标志性车辆的未来会怎样？
2020 年，1939 年哥伦比亚教师会议的继任者将在堪萨斯城召开会议，就校车规格和操作程序的新更新进行投票。这次会议被称为全国校车交通大会，平均每五年召开一次会议，来自校车交通行业各个部门的代表都参加了会议。国会协调员之一的金尼说，这些会议达成的协议对州立法机构有很大影响。2020 年议程上的两个新问题是新技术（例如跟踪公交车位置的应用程序）和替代燃料（金尼预测电动公交车将在十年内占据主导地位）。当被问及 80 年后校车的新颜色是否会引起争论时，金尼说，「哦，是的，它过去曾出现过。」有些人，他说，想采用有时在消防车上看到的荧光石灰色作为校车的新颜色。金尼强调，这是一个民主的过程，这样的建议可以从会议中提出。
施瓦布，这位眼科医生，将不去管它。施瓦布说：「他们说得很对，」他怀疑西尔和他的同事在得出校车的黄色时做了一些科学测试。「这令人印象深刻。他们成功了，而且我认为他们成功的原因是正确的」。
信任可以被设计吗？
→ 原文链接： Can trust be designed? — Fabricio Teixeira, Caio Braga / UXDesign / 2022 年 11 月 29 日
从我们作为人类开始将自己组织成更大的群体的那一刻起，遵循社会契约以确保一定程度的秩序就变得至关重要。正如历史学家和哲学家尤瓦尔·哈拉里（Yuval Harari）所解释的那样，我们很容易承认原始部落通过相信鬼魂和精灵，并在每个满月时聚集在一起围着篝火跳舞来巩固他们的社会秩序，但我们却很难理解我们的现代机构是在完全相同的基础上运作的：虚构。无论是金钱、道德、法律、国家、宗教、旗帜、图腾、时尚、音乐、艺术——我们大多数人在任何特定时间都接受、相信或至少遵守多种社会契约。由于它们是如此强大且无所不在，我们往往不承认它们不是自然法则，而是虚构出来的。
权力既创造又依赖于这些共同的虚构。为了控制这些虚构，它们必须被编码为合法，并通过其象征意义、语言和设计立即被识别。以纸币为例，当你看到一张美国的一美元钞票时，你会确切地知道它是什么以及它被接受的地方，并且你对其价值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美元钞票的设计充满了意义。每一个符号都建立在旧有的符号之上，而且，通过设计，其中许多符号对于使用它的人来说是熟悉的，他们受到美国货币的社会契约的约束。
许多这些信任的视觉符号借鉴了几个世纪的设计演变。来自不同政权和文化的硬币、印章、证书和其他官方文件为传达合法性和可信性的符号的集体视觉词典做出了贡献。
时至今日，当有人想在设计中引用美元钞票时，可以注意到某些视觉线索仍然存在——即使媒介和保真程度完全不同。利用以前建立的虚构的心理模型有助于创造一种熟悉的感觉，这反过来又帮助人们相信新兴的虚构。
作为设计师，当我们创造供观众使用的数字产品时，我们也会从文化的其他部分借用视觉符号，并利用它们在整个体验中灌输意义。通过正确的符号组合，我们能够使品牌看起来更可信，用户感觉更舒适，产品感觉更安全——并且相当显著地改变人们体验我们所创造的数字界面的方式。
想想你在电子商务网站上结账时看到的经典的锁、盾牌和复选标记图标。这些都是为了代表安全，给用户一种他们不必担心他们的数据是否安全的感觉——尽管这些图标的设计本身与在幕后进行的交易的技术没有丝毫联系。
为信任而设计也会产生误导。随着设计工具被更广泛地使用，现在任何人都可以创造出看起来和感觉上与百年机构一样可信的符号。
想想反科学组织「地平协会」（Flat Earth Society）的标志，甚至是 Twitter 的验证徽章：这些图标代表信任吗？许多传播错误信息的推特账户都是经过验证的，这使得人们对什么是真实的——以及谁掌握着真相——更加困惑。
质疑、对立和创造新的虚构的过程是自然的，但社交媒体的规模、速度和强度从根本上改变了这一过程发生的速度。例如，近年来在社交媒体上被广泛模仿的「国会大厦的维京人」图片，将美国国旗与北欧的符号混合在一起，创造出一个信任的门面，然后入侵这个本应是现代民主的坚守地的建筑。
当虚构（新的和旧的）混合在一起时，新的叙述就会以文化的速度被创造出来。作为设计师，我们有能力修改和重新利用旧的符号，同时也有责任这样做。
我们是否仍在复制 50 年前的以欧洲为中心的模式来定义我们的未来？我们是否在质疑旧的结构给我们这个时代带来的价值？当我们从旧的符号中解放出来时——我们还能创造哪些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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